核材料被喻為材料界中的“魔鬼”與“天使”。對物理學家而言，它是一座開采不盡的富礦；但對工程師來說，它又似一座難以駕馭的冰山。它是武器庫存中最令人操心的問題，尚有諸多未解決的世界級難題，被稱為物理學家的夢想、工程師的夢魘。

而“馭核為武”就是武勝專注一生的工作。

■趙小宜

武勝（1934—）

我國著名的核材料與工藝專家，1999年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1934年9月23日出生于黑龍江阿城縣。1948年考入松江省立行知師范學校，1952年進入阿城第一中學學習。1954年保送留蘇預備部，1955年進入蘇聯(lián)第聶泊爾彼得羅夫斯克冶金學院學習，1956年轉入莫斯科有色金屬學院有色金屬專業(yè)學習。1960年分配到二機部北京九所開始第一顆原子彈核部件熱處理研制攻關。1964年轉戰(zhàn)青海221繼續(xù)進行核心部件的研制，隨后投身氫彈研制攻關，最終為中國首次氫彈原理試驗提供了滿足設計要求的部件。1971年轉入三線著手新型號的研制定型。從1981年起，在30余年的時間里，開創(chuàng)性地組織了高性能鈾合金研制、特種材料相容性與表面改性研究、材料表面防腐蝕保護技術研究、氚（氫、氘）及氦在材料中的行為研究等工作。曾榮獲國家科技進步獎特等獎、國防科委科技進步獎一等獎、軍隊科技進步獎一等獎等多個獎項。2003年任中國核材料學會副理事長。2004年任表面物理與化學重點實驗室學術委員會主任。1982年至今在中國核材料學會任常務理事。

感恩此身報國念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東北淪為日本的殖民地。1932年3月9日，末代皇帝溥儀在長春成立傀儡政權——偽滿洲國，東北三省由此陷入長達13年之久的偽滿統(tǒng)治時期。

1934年9月23日，武勝出生于黑龍江阿城縣一戶闖關東的貧民家庭。日本帝國主義一系列兇殘的軍事、政治、經(jīng)濟、文化侵略與迫害，使得民不聊生，混亂的社會現(xiàn)狀、艱難的生活處境給武勝的童年留下了難以抹滅的記憶，在“不知自己是中國人”的日偽奴化教育中度過了屈辱的少年時代。

1945年日本投降后，東北三省解放戰(zhàn)役隨即打響。1948年，東北三省各地陸續(xù)解放。9月，武勝考入松江省立行知師范學校。1950年，國家對貧困家庭的學生發(fā)放國家助學金，這讓曾經(jīng)吃不飽穿不暖的武勝不再為生計而發(fā)愁，可以安心讀書。他異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1950年，他加入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并積極投身于抗美援朝運動中。

1952年6月，復員回校的武勝進入阿城第一中學高中二年級開始高中階段的學習。因成績優(yōu)異、各方面能力突出，武勝于1953年8月光榮入黨，成為阿城一中十分鮮見的學生黨員，多次被評為優(yōu)秀學生、模范優(yōu)秀學生干部。高中畢業(yè)時更獲得“學生中的一面旗幟”的贊譽。1953年作為唯一的一名學生代表當選阿城縣第一屆人大代表。

1954年9月，武勝以優(yōu)異的成績保送留蘇預備部，開始了為期一年的俄語學習。俄語學習難度很大，但武勝和同學們學習非�？炭�，常常學到很晚。當時，留蘇預備部的學習、生活條件相對優(yōu)越，學生們的生活標準在當時已經(jīng)夠得上中級干部“小灶”的待遇，在衣服、鞋帽等出國裝備的配置上也極其周全。武勝后來常感慨說：“我就沒想過能上大學，更沒想過能到國外上大學。”“祖國和人民的關愛之情，讓我感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責任。”新舊時代的巨大反差讓他從此奠定了“感恩此身長報國”的堅定信念。

1955年9月，武勝踏上前往蘇聯(lián)的求學之旅，來到了位于烏克蘭第二大城市第聶泊爾彼得羅夫斯克冶金學院。雖然經(jīng)過留蘇預備部一年的俄語培訓，但與真正的實際應用仍存在較大的差距。為過語言關，除了吃飯睡覺，武勝投入全部的時間用于學習，每天晚上都要學到深夜12點。他說，“國家送我出來學習不容易，拼了命也要學好”。

因國內(nèi)對有色金屬專業(yè)人才的需要，1956年9月，武勝轉入莫斯科有色金屬與黃金學院有色金屬壓力加工專業(yè)學習。在4年的時間里，武勝如饑似渴地學習了有色金屬專業(yè)基礎課、理論課、工藝課等知識。學校開設的大量實驗課程不僅深化了學生對理論知識的理解，更激發(fā)了學生濃厚的學習興趣。由此掌握的扎實的基礎知識、形成的深厚的專業(yè)功底與良好的動手能力在武勝今后的工作中發(fā)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蘇聯(lián)大學里自由、民主、活躍的學術風氣對他形成民主科學、兼容并蓄、集思廣益的學術思想，以及嚴謹求實、善于探索、大膽創(chuàng)新的科學精神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1960年6月，順利完成4年學業(yè)的武勝在同學中率先申請并以優(yōu)異的成績完成畢業(yè)答辯，當場獲得冶金工程師稱號。隨后他立即向大使館提出回國申請，為的是早日回到他日思夜想的祖國。

兩彈攻關不畏難

上世紀50年代初，剛剛誕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面臨嚴峻的形勢，帝國主義除了在經(jīng)濟技術上對新中國實行全面封鎖外，還在軍事上嚴重威脅著新中國的安全。這讓中國人民認識到：要反對核戰(zhàn)爭，粉碎核訛詐，保衛(wèi)祖國安全，就一定要有強大的國防，要有自己的核武器！

孫子曰：“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中國向來是一個與人友善的國家，但“若外敵欲侵，雖遠必誅”！

中國發(fā)展核武器的最終目的——是消滅核武器！

1960年10月，回到祖國的武勝來到二機部北京第九研究所報到。這是一個應核武器發(fā)展需要而成立的保密單位。在嚴格的保密教育中，武勝明白了自己承擔的神圣使命——第一顆原子彈核部件熱處理的研制攻關任務。原子彈核部件的研制生產(chǎn)是一個涉及多學科、多領域的復雜任務，而熱處理又是其中最關鍵、最重要的工藝技術。

對于武勝和同事們來說，誰都沒見過鈾，既不知它的物理化學性能，更沒有現(xiàn)成的熱處理工藝，要進行工藝攻關，難度極大！

“怎么辦呢？第一條：反正是不能等，必須搞出來。蘇聯(lián)專家不給我們指導，我們憋著一股氣，能不能搞出來先不說，就是下決心要搞出來。第二條：土法上馬。沒有現(xiàn)成的東西，大家自己研究想辦法。”

自力更生！發(fā)“憤”學習！

“什么不懂學什么，什么需要學什么”的學習法則，讓武勝后來集眾學而融會貫通，遇難題亦能逐一破解。

他首先從門捷列夫周期表有關錒系元素的物理、化學性能相關知識學起，從鑄造知識學習，從如何建立真空系統(tǒng)、如何測量真空學起。整個第九研究所科研人員的學習氛圍都很濃厚。此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期間，每人每月的口糧都是限量供給，饑餓像夢魘一樣時刻困擾著大家，絕大多數(shù)人都出現(xiàn)了浮腫，但大家仍以超常的毅力堅持學習和工作。領導心疼，下達了“宵禁”，要他們保存體力。但武勝和同事們常常“不自覺”地學習到深夜11點。

1963年3月，北京第九研究所原子彈理論設計宣告完成。1964年1月，高濃縮鈾成功獲得；為了集中力量打殲滅戰(zhàn)，二機部九局決定進行“草原大會戰(zhàn)”。3月，武勝轉戰(zhàn)青海221，與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科研人員與技術工人開始了緊張而有序的兩彈研制攻關。

青海高原海拔3200多米，自然條件惡劣，紫外線強，高寒缺氧。年平均氣溫零下0.4攝氏度，一年有八九個月要穿棉衣，無霜期短，春、秋兩季時有大風沙和沙塵暴�？諝飧稍铮瑲鈮旱�，水燒到80攝氏度就沸騰。饅頭蒸出來發(fā)黏，米飯都是夾生的。

生活上的困難并沒有影響大家奮戰(zhàn)的激情。在無文獻資料可參考的情況下，武勝作為102車間第二工藝組副組長，在車間副主任宋家樹的帶領下，攻克了核心部件精密鑄造成型中的多項技術難關。張愛萍和其他許多領導同志都觀看過這個部件的鑄造過程，對他們自力更生的攻關精神給予贊揚。他們創(chuàng)造性地在陽模上用螺旋管澆道技術及靜水急冷法，探索了鑄件的收縮規(guī)律，通過模具優(yōu)化設計控制鑄件尺寸。武勝和同事們?nèi)找箠^戰(zhàn)，進行了幾百次試驗，實現(xiàn)了精密鑄造成型，為原子彈原理試驗提供了滿足設計要求的部件。

“原子彈要有，氫彈也要快。”按照中央的決策部署，1964年10月，武勝轉入了熱核部件成型技術攻關工作。在技術負責人宋家樹的領導下，武勝作為技術組組長承擔了氫彈中非常關鍵的氫（氘）化鋰部件成型技術攻關任務。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開創(chuàng)性研究課題。

當時，美、蘇兩大國對于氫彈熱核功能部件的工藝技術是絕對保密的，沒有一點可供揣摩和推敲的信息。

武勝帶領攻關團隊進行了充分討論，經(jīng)過大家集思廣益，決定用最短的時間進行多路工藝探索。根據(jù)試驗結果，最終按照部件的設計要求選用了相應的工藝路線。熱核部件研制用的都是硬脆的晶體粉末材料，該材料具有導熱系數(shù)小、熱膨脹系數(shù)大、化學性質(zhì)活潑和極易吸水變質(zhì)的特性，成型性非常差，需要有多專業(yè)科技人員協(xié)同攻關。通過不懈努力，建立了部件成型工藝狀態(tài)控制和安全實驗系統(tǒng)，設計和調(diào)整了部件成型工藝裝置結構，系統(tǒng)地研究了工藝參數(shù)對制品顯微組織、缺陷和相關性能的影響，最終為中國首次氫彈原型試驗提供了滿足設計要求的部件。

馭核為武創(chuàng)新篇

核材料被喻為材料界中的“魔鬼”與“天使”。其中最典型的一種材料的毒害性、放射性令許多人談虎色變、望而卻步，但其復雜、多變的特性又讓它的研究極具魅力與挑戰(zhàn)。對物理學家而言，它是一座開采不盡的富礦；但對工程師來說，它又似一座難以駕馭的冰山。它是武器庫存中最令人操心的問題，尚有諸多未解決的世界級難題，被稱為物理學家的夢想、工程師的夢魘。

而“馭核為武”就是武勝專注一生的工作。

上世紀80年代中期，根據(jù)國家戰(zhàn)略部署，我國開始了新一代裝備的研制。與兩彈攻關在“一窮二白”中起步一樣，新一代裝備的研制也是“平地起高樓”，二者的艱苦卓絕程度不可比擬。作為承擔核部件研制生產(chǎn)的某廠總工程師，武勝要面對的首項挑戰(zhàn)即是高性能鈾合金部件的研制。

新一代合金部件的研制要求獲得一種高強度、高塑性的結構材料，但在這個攻關中必須要解決熔煉、成型、加工、性能檢測等一系列難題。作為總工程師，武勝根據(jù)研制要求，制定了實驗方案，組成了以多名技術骨干為核心的攻關團隊，開始了長達十余年的研制攻關。

一位曾參與研制攻關的科研人員回憶道：“作為總工程師，武院士真是身體力行，經(jīng)常到第一線。當時我主要從事合金分析這一塊，研究條件差，大熱天，工作環(huán)境很艱苦，也沒有空調(diào)。他完全可以坐在辦公室聽我們匯報就是了，但是不止一次，他親自到我們實驗現(xiàn)場來，也不要什么人陪，來了就和我們一塊討論、分析遇到的各種問題。他的討論、指導對我們認識這個材料有非常大的作用。”

研制團隊通過優(yōu)選原料，改進熔煉坩堝和鑄造模具表面涂層質(zhì)量，創(chuàng)新制備方法，并經(jīng)過不同工藝的多次試驗，最終使合金部件具備了優(yōu)良的力學性能和抗腐蝕性，某些性能指標達到國際水平，并得到成功應用。

當時，不僅要研制新部件，還得想方設法保護好“老部件”。這些同樣是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

針對熱核部件易潮解、金屬鈾部件易氧化、易腐蝕的特點，武勝從20世紀70年代就組織開展了大量研究——在熱核部件防潮解保護涂層研究中，通過選擇多種材料進行試驗和考核，最終研制出合適的薄膜材料，顯著地延長了熱核部件的使用壽命，并在工程中得到了應用；通過開展鈾及其合金表面電鍍工藝研究、真空磁控濺射離子鍍膜和多弧離子鍍膜工藝研究及相關工藝試驗，取得了較好的研究成果，為工程應用選擇提供了依據(jù)；通過與中國原子能研究院合作，組織引進了多功能金屬離子注入機和全方位離子注入裝置等新技術，指導研究生開展了金屬鈾表面離子注入鈮等多項研究工作，顯著提高了核材料表面的耐腐蝕能力。

由于具有放射性、強化學活性，核材料在制備、加工、裝配、使用及貯存的過程中都會有不同于一般材料的相容性問題。對此，武勝密切關注國外核材料研究動向，充分發(fā)揮科研團隊的智慧，以創(chuàng)新的思路制定研究規(guī)劃，并開展了持久深入的實驗研究工作，取得的系列成果為核材料加工、使用環(huán)境條件的控制和延長貯存壽命提供了科學依據(jù)。

此外，在氫（氘、氚）工藝研究系統(tǒng)的重要結構材料研究中，在核材料組合件無損診斷等研究工作中，武勝帶領團隊取得的多項重大創(chuàng)新成果都為工程應用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傾心育人薪火傳

上世紀80年代，核材料研究隊伍一度面臨青黃不接與后繼乏人的困境。在武勝及老一輩科研人員的不懈努力下，成功組建并逐步發(fā)展壯大了核材料（1998年改為核燃料循環(huán)與材料）專業(yè)碩士和博士學位授予點，他還親自擔任碩士和博士導師，為特種材料研究領域培養(yǎng)了一批科研骨干和學術帶頭人。

為推動核材料及其部件研制的基礎研究與應用基礎研究的開展，吸引并培養(yǎng)研究所需的高端人才，1994年，武勝開始組織策劃國防科技重點實驗室。經(jīng)過數(shù)年的努力，實驗室最終于2003年獲得國家批準建立。該實驗室是我國在金屬材料學科領域建立的第一個專門針對特種材料相容性研究的國防科技重點實驗室。

擔任重點實驗室學術委員會主任后，在武勝的主持下，實驗室明確了以錒系材料與環(huán)境相容性研究、表面改性研究以及數(shù)值模擬應用研究等重點攻關方向。通過十余載卓有成效的工作，實驗室不僅與國內(nèi)一流科研院所建立了良好的合作交流關系，各研究方向取得了諸多重大進展和科研成果，部分成果甚至達到國內(nèi)領先、國際一流水平，為國防裝備的研制發(fā)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支撐。

武勝對年輕科研人員尤其是自己的學生要求甚嚴，強調(diào)最多的就是“學習”。他說做學問的態(tài)度首先是嚴謹，其次是眼光要放長遠；他說不要盲目崇洋、崇拜國外專家，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思考和創(chuàng)新；他說要密切關注材料學科前沿動態(tài)，結合實際大膽創(chuàng)新，中國人有智慧、有能力，也有信心把自己的事情干好。

尼采說過，“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對于武勝來說，每一個不曾思考的日子，都是對科研的辜負。

科研是他一生的摯愛。即使已84歲的高齡，他對于科研的思索仍孜孜不倦。

一位學生說：“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在琢磨科學工程的問題。我每次去看望他，即使在他生病的時候，他都會談到科學技術問題，哪些問題需要我們重點關注，哪些新技術新知識需要學習。他非常關心我們事業(yè)的發(fā)展，一直都在琢磨著如何把我們的事業(yè)做得更好、更強大。”

不論是他的學生還是與他共事過的年輕人都有這樣一個共識——發(fā)表論文或者報獎的時候，很多時候他都不讓掛名，要不就把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后。他總是把成績讓給年輕人。但是論功勞，他一定是最大的……

然而，在談到自己的貢獻時，武勝總是說：“九院老一輩科學家隱姓埋名幾十年，為我國核武器事業(yè)作出了巨大貢獻，與他們相比，我還差得很遠。”

老一輩科學家“愛國奉獻、艱苦奮斗、協(xié)同攻關、求實創(chuàng)新、勇攀高峰”的高尚精神，“淡泊名利、寧靜致遠”的崇高品格，正通過他無言的身教潛移默化給年輕人。

1957 年，武勝在莫斯科有色金屬學院做物理化學實驗。

1960 年，武勝（后排右一）與莫斯科有色金屬學院導師交流。

20 世紀90 年代，武勝向上級領導匯報工作。

以核為本優(yōu)勢拓展 軍民融合行以致遠

■帥茂兵

作為我國一名核材料與工藝專家，武勝院士不僅關注國防裝備建設中的重大核科技問題的解決，更關注軍民融合對核科技事業(yè)長遠發(fā)展的重要作用。在他早期擔任所在單位技術負責人時就明確提出要以核為本、優(yōu)勢拓展，充分發(fā)揮優(yōu)勢學科和特色技術在國民經(jīng)濟建設中的作用。

作為他的學生以及共事30余載的同事，我對此有深切的感受。

從上世紀80年代的“軍轉民”、90年代的“寓軍于民”，再到當今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明確提出“軍民融合國家發(fā)展戰(zhàn)略”的這數(shù)十年間，武勝院士一直都是“軍民融合、協(xié)調(diào)發(fā)展”這一理念的踐行者與推動者，他既善于將民用先進技術應用于解決國防裝備建設中的科技難題，也善于把在國防科技領域數(shù)十年積累起來的優(yōu)勢、特色核技術拓展應用于國民經(jīng)濟建設的諸多領域。

工業(yè)CT是國防裝備必不可少的先進無損檢測手段，長期以來只有少數(shù)幾個發(fā)達國家能夠研制，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一直被西方封鎖和禁運。“卡脖子”激發(fā)的是“絕地重生”。經(jīng)過艱苦努力，武勝帶領科研團隊于2004年成功研制出具有自主知識產(chǎn)權的9MeV加速器工業(yè)CT系統(tǒng)，主要技術指標達到國際同類產(chǎn)品先進水平。沿著他提出的研制“更高性能工業(yè)CT”這一發(fā)展思路，年輕的科研團隊從2008年開始，以十年磨一劍的毅力，克服重重困難，于2017年底成功研制出15MeV高能工業(yè)CT系統(tǒng)，綜合性能指標達到國際一流水平，從而解決了國防裝備大型部件長期以來無法檢測的難題。該團隊研發(fā)的不同加速器能量的系列高能工業(yè)CT系統(tǒng)已廣泛應用于國防裝備的檢測和國民經(jīng)濟的多個領域。

氫能高效利用和聚變能源技術是武勝院士非常關注的軍民融合發(fā)展領域。武院士認為，將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材料研究所在氫同位素技術領域長期以來積累的技術優(yōu)勢服務于國家的先進能源建設，是國防人義不容辭的責任。他策劃所內(nèi)專家積極參與國際熱核聚變堆（ITER）計劃（俗稱“人造太陽”），牽頭研發(fā)氘氚燃料循環(huán)系統(tǒng)及關鍵技術。從本世紀初開始，材料研究所先后作為首席單位承擔了多個聚變能源計劃項目的研究。雖然ITER計劃的真正實現(xiàn)尚需時日，其中的艱辛也無法預估，但這支科研團隊堅信“人生萬事須自為，跬步江山即寥廓”。

除了聚變能源，在裂變能源以及核安全的諸多領域，武勝院士都積極推動軍用技術的民用轉化。作為該領域的國內(nèi)知名專家，他積極推動新型核燃料（特別是U-Zr和U-Mo等金屬型燃料和陶瓷型等容錯燃料）的發(fā)展，推動我所在放射性廢物治理、核電站含氚廢水處理、輻射防護材料及制品、輻射探測儀器等方面的優(yōu)勢技術在核電及核安全領域的推廣應用。核心技術不僅是國之重器，更是反遏制的利器。我所著眼于核電安全自主研發(fā)的非能動氫復合器、乏燃料貯存材料及容器一經(jīng)上市，原本傲慢要價的國外廠商立即以50%的降價黯然收斂。在他的推動下，2017年，由我所牽頭組織的一項國家重點研發(fā)計劃全面啟動實施，通過“產(chǎn)學研模式”研發(fā)新一代核燃料，實現(xiàn)核電關鍵材料國產(chǎn)化，以提高我國核能產(chǎn)業(yè)的安全性和經(jīng)濟性。

武勝院士強調(diào)：不僅要“軍轉民”，也要“民參軍”，要充分利用國內(nèi)，甚至國際的優(yōu)秀人才和先進技術助推武器裝備的發(fā)展。他策劃并推動建立的“表面物理與化學”國防科技重點實驗室就是這種思想的典型成果。利用實驗室開放的平臺，通過實驗室開放基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NSAF基金等形式，吸引國內(nèi)一流高校、頂尖科研院所的優(yōu)秀科研力量參與國防裝備諸多科學難題的研究，集智攻關、互利相長。

在武勝院士積極推進的“軍民深度融合、互促互進”的過程中，他最為掛念的國防裝備發(fā)展所需人才隊伍的建設亦得到了更好的促進和發(fā)展。